据教育部统计,2022年中国高校毕业生预计将达到1076万人,比2021年增长167万,创历史新高。2021年全国乡村常住人口49835万人,比2020年减少了1157万人。
一边是应届毕业生“就业难”,一边是县域乡村人气不足、人才短缺,人口、人才的结构性矛盾突出。记者采访正在参加“两会”的全国人大代表,大家普遍认为,数字经济是年轻人的经济,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发展的趋势下,县域乡村也有不少发展新机遇。
“宇宙中心”曹县:5年8.6万人返乡,带动50.3万人就业
“年轻人返乡后既能够照顾老人,也可以抚养子女,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。”全国人大代表、山东曹县曹城镇党委副书记兼五里墩村党支部书记王银香说,这些年来村里培养了200多名大学生,企业从各地引进的大学生也是200多名,进、出基本持平。2016~2020这5年时间里,她所在的曹县人气兴旺,吸引了8.6万人返乡创业就业,创办各类经济实体2万家,带动50.3万人就业。
“北上广曹”“宇宙中心”,2021年曹县一举成名,从脱贫县变成网红县,年轻人发现,淘宝上卖的汉服每三件就有一件产自曹县,曹县还是全国唯一的木制品跨境电商产业带,建有7个海外仓。
曹县淘宝店主胡春青和妻子孟晓霞在试穿自己设计制作的汉服。胡春青是博士生。
巨变发生在短短5年间,2016~2020年,曹县新增13个“淘宝镇”、117个“淘宝村”,使淘宝镇达到17个、淘宝村达到151个,分别占山东全省的1/7和1/4,多年位列“全国淘宝村县”第二名,产业发展和人气兴旺互为因果,形成良性循环。
乡村振兴,关键在人。中办国办去年2月印发的《关于加快推进乡村人才振兴的意见》指出,要解决制约乡村人才振兴的问题,“加快建立农村电商人才培养载体及师资、标准、认证体系,开展线上线下相结合的多层次人才培训”。
王银香说:“县域乡村发展的关键是人才,吸引人才、留住人才的关键在产业,曹县这样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,在良好的传统产业基础上实现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融合发展,农村电商走到了全国前列,让很多人意想不到。”
大别山牧羊女:冷链+平台,黑山羊鲜肉终于卖出省了
除了进工厂、开网店,回老家做农民有前途吗?大别山的黑山羊养殖户们给出了答案:能。
大别山横跨鄂豫皖三省,当地黑山羊是国家地理标志产品。2013年以来,以湖北罗田县为中心,一大批大别山农民通过养羊脱贫致富,目前饲养总量超过26万头。
罗田县骆驼坳镇农民熊小锐早些年在上海、广州工地打工,“没有技术,个子太小,力气活干别人,赚不到什么钱,还受气受欺负”。2015年,他听说老家出了个“大别山牧羊女”,带领乡亲们养羊,便回去了。6年后的,他家养了300多头羊,不仅早早脱了贫,家庭年收入已达到20万元。
大别山农民熊小锐和他饲养的黑山羊。
熊小锐所说的“大别山牧羊女”,是42岁的全国人大代表、锦秀羊创始人刘锦秀。2003年,刘锦秀返乡创业,19年来扎根山区,组织各方优化羊种、打通市场,带动了当地整个产业的发展,获得“大别山牧羊女”的美名。
刘锦秀介绍,从卖毛羊到卖整羊到卖冻羊,再到卖盒装生鲜羊肉切片,过去两年,通过接入冷链系统和数字经济生态,他们攻克了“鲜肉不出省”瓶颈,成功打开全国一二线城市市场,为养羊农户持续增收引来了源头活水。
2020年,刘锦秀在盒马的培育支持下购置冷链车、挂牌“盒马村”,从那以后,一只黑山羊从山上到北上广深市民餐桌,多只需48个小时。她说:“数字经济不仅连接了更广阔的市场,还提供数据能力,帮助我们洞察市场变化和消费者需求。用数字经济连通绿水青山,农民种好菜、养好羊就能致富。”
数字新农人:手机成为新农具,种出40元一颗的黑草莓
在发达地区,农业早已不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体力活。“不能靠天吃饭,现在这个年代,数字技术必须走在前头。”全国人大代表、浙江嘉善一里谷创始人孙军说。
一里谷是海底捞的供应商,因全面应用数字技术,具备标准化、稳定的产出能力和敏捷的供应链能力。手机成为新农具,数据成为新农资,在孙军的园区里,整齐分布着温室大棚与无尘厂房,大棚内装有阿里云红外摄像头与各类物联网数据采集终端,全天候采集棚内温度、湿度、光照、土壤等数据,传输到监控大厅的屏幕上,农技人员以数为据,实时调整种植方式。
孙军试种出了一种黑草莓,每颗价值30~40元,他希望通过品种突破,带领身边的农民持续致富。作为“数字新农人”代表,孙军已经初步打通农业“研、产、供、销”全链路数字化,他说,将重点探索如何利用数字技术为乡亲们提供更好的社会化服务。
孙军种植的草莓。
魏后凯:推动“数实融合”弥补县域发展短板
全国人大代表、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所长魏后凯告诉记者,中国县域拥有全国70%的人口、90%的面积和50%的GDP,地位至关重要。这些年县域发展整体较快,但存在三个方面的短板:一是基础设施、公共服务相对薄弱;二是产业支撑不够,就业岗位比较缺乏;三是要素集聚不足,人才资金比较短缺。
县域发展的相对水平有所下降。魏后凯列举了一组数据:“2013年,我国县域人均GDP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76.7%。到了2019年,这个数字下降到67.4%,不到6年时间,相对水平下降了9.3个百分点,也就是说,县域跟城市之间的差距在拉大。内部分化也比较严重,县的势头非常好,但一些落后县发展水平比较低。”
如何破解发展难题?魏后凯认为,县域应该推动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全方位深度融合,弥补发展短板,激发一批新产业、新业态、新模式。“县域起点低、前景大,可以集结先进的数字技术,适当采取跨越式发展策略。”他说。